辚辚的马车声平稳响起,忽而顿了下来,帘外响起严厉的喝声:“站住!尔等何人,敢犯宵禁?”
片刻的静默后,大约是见到了什么玉牌信物,那个声音陡然变得恐慌,转了方向,朝着车内人恭恭敬敬开口。
“不知是大将军的车架,末将冒犯,但职责所在,不得不问上一句……大将军夤夜出行是要去哪里?这条路似乎不是去晋王府的路。”
帘外默玄的声音响起:“陛下相召,我家大王奉旨入宫,若有疑问,明日你自可以去查宫门记档。”
那个声音连忙道:“末将怎敢!大将军请。”
马车重又滚动起来,在青石板路上轧过幽长回响。
车帘外玉石流苏互相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,响在车内的殷流光心中,却只觉得如同阎王殿的催命符。
方才商遗思如同拎小鸡一样将她从院内拎走,过了没一会君平就腋下夹着知意也出来了,跟商遗思禀报说铺子里火已灭,围观的人都散了,剩下的事他交给了守铺子的暗哨。
说完他默默扫了殷流光一眼,殷流光登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怨气。
殷流光错开了视线,也难怪他会记恨自己,君平方才着急救火,现在一张脸上全是灰,一句话咳了两三下才说完,估摸着在院子是直接扑进去救的火。
如此形容狼狈,他跟在晋王身边,恐怕甚少有这样吃瘪的时候。
侍卫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早已被她见过狠毒真面目的晋王?
殷流光心中只绝望自己今日怕是真的要命丧他手,辜负了阿娘遗愿,但却不知为何,商遗思虽然说那句话时阴狠狠的,出来后却并没有将她立刻丢进地牢。
反而令君平将知意带回殷府,而后不知从何处又神出鬼没了一个名叫默玄的侍卫,驾着马车而来,在他们面前停下。
殷流光在商遗思的视线下不得不乖顺地爬上了马车,而后却看见商遗思也随后上了马车。
此后便是一路无话,她原本以为商遗思是要将她带回晋王府处置,可听方才帘外金吾卫的话,又不是去晋王府的路。
难道是要直接将她在车里处理掉,然后拉去城外乱葬岗?
她登时慌乱起来,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对面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商遗思,正要开口,却听他先于她开口。
“你身上的秘密,本王姑且不再过问。”
殷流光先是一愣,紧接着很快道:“殿下想要我做什么?”
她知道商遗思没这么好心,只不过是因为她宁愿拼着彻底得罪他,也不愿说出秘密。
商遗思看明白了这点,知道再逼下去除了一具对他而言毫无益处的尸体,别的他什么也得不到。
但他退了这一步,必定是有别的地方,需要殷流光来让步。
果然见商遗思微微勾唇:“跟你说话,倒比跟许多衣紫服朱之人说话还要令本王省心。”
他道:“广平侯府之事,你知道多少?”
看来他也对广平侯府有所目的……殷流光想起殷守善入狱一事,眸光微闪。
她敛眉细声细气道:“我也只是恰好撞见祁承梧与道士暗中交易巫蛊木偶,其余事我也不知。”
她恰到好处地疑惑道:“至于广平侯世子被我兄长失手错杀一事,我也只是听家中长姐所说才知道。”
“这件事……难道不是殿下所为么?殿下重诺,我心中感激不已,惟愿此事尽早了结,再无旁人知晓。”
双重反问的句式,直接盖棺论定了这件事的幕后推手,又表明了自己单纯不知内情的立场。
商遗思淡淡颔首:“若是你知道的只有这些,本王何必留你这条命?”
他说着,伸出手像是去拿一旁软垫上放着的长剑,殷流光立刻先他一步扑上去,死死挡住那柄剑,朝商遗思绽出讨好的笑容。
“等等……殿下想知道什么?我都可以替殿下打探。”
还算是反应快。
商遗思收回手,狭长眼眸在女子一刹那迸出无限求生欲望的脸上定格片刻。
就是这双毫不掩饰热切生欲的眼,再次见到,又好像让他回到了陇幽草长莺飞,大漠孤烟的苍穹之下。
无限生机,无限自由。
他被这样生机勃勃的眼睛所灼伤,这是第二次了。
他忽然转过了头:“本王想要一本账本,或许被藏在广平侯的书房里,若是你能替本王找到,本王可以向你保证,前番所有恩怨一笔勾销。”
殷流光眼下并不知道自己这千里眼的使用条件是什么,但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来看,大概率是与距离有关,不能太远。
也就是说,要想看到商遗思所说的账本,她首先要有能够机内广平侯府的条件,并且那个时候,广平侯恰好在书房中翻开了账本。
“我可以替殿下办这件事,但需要殿下助我一臂之力。”殷流光脑内迅速思索一番,决定答应下来。
虽然此事难办,但只要办成,她就可以彻底甩脱掉商遗思这尊凶神恶煞的邪神了!
马车穿梭于寂静街巷中,冷冷月色透着晃动的软帘照进来,映得坐于上位的男子如同一尊玉石铸成的雕像。
而紧紧攥着他膝角衣袍,跪坐于地仰头望着他的女子神色殷殷,眉目灵动狡黠如黄雀。
一个欲探究她的秘密,却反倒被灼伤,一个一心想要逃离,却不得不与之周旋。
明暗交接处,上下错位间,是两张各怀异心的脸。
半晌,商遗思道:“本王允你。”
……
商遗思说完这话后不久,默玄便撩开车帘,对着他道:“大王,到了。”
商遗思颔首:“你那侍女已然回府,若是你嫡母问询,记得说你从京兆府离开后便去了西市,一时贪玩忘了归家的时辰,记得这套说辞,别与你的侍女说岔了。”
“啊?”殷流光有点发愣,见商遗思抬眸:“还不走?等着跟我回府下地牢吗?”
殷流光连忙连滚带爬地钻出马车,这才瞧见前方不远处就是殷府。
原来从将她从花灯铺子里带离开始,商遗思就没想着抓她了。
他好像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狠辣可怕。
殷流光转身向着马车轻轻欠身:“多谢殿下不杀之恩,殿下嘱托之事流光自会放在心上,告辞了。”
她说罢,转身匆匆回府。
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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