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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 囚笼内外爱嗔痛痒

三日后,雒阳城西南,廷尉左监夜间当值,随换水送饭的掾属共同进入了重刑狱。

严征和被重拷锁链禁锢在偌大而空荡的牢房之中,满脸汗水地靠在木柱上喘息——

他方从梦境中醒来,已难记得头尾,只觉自己被千斤之重的巨石压迫在身,梁绥的哭喊声传来,分辨不出方向,不论他如何回应,对方都听不到。

他束起的发散落几丝,面前摆着的水米也一口未进。左监无声命人把凉透的饭菜换新,将手中提着的酒壶放在严征和面前,就地坐在了干草上。

“在下廷尉左监杨寻杨辞季,幸会。”

杨寻将酒倒满递过,沉声解释:“我乃梁氏故吏,幸而我三妹与桓夫人私交不错,未受牵连。此番私下来见,是想替故主一家感谢你,能将梁绥平安送回。”

严征和没有接过酒碗,对方便好脾气地将其搁在他手边,又道:“梁绥年纪尚小,与禁中斗争无关,陛下不见得在意她的死活。如今既已平安回到乘丘侯身边,大抵不会有事了。”

听他提及梁绥,严征和的表情温和了些,杨寻不动声色地转头望向门外,确定无人之后,忽然开口说了些奇怪的话。

“处刑之事上达天听,雒阳城内人尽皆知。就目前情势而言,你的死期将至,然而换个角度,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
严征和福至心灵,警惕问道:“你怎知我将梁绥送回了雒阳?乘丘侯竟敢广而告之,不怕害了她吗?”

杨寻挑起嘴角轻笑:“雒阳人杂事繁,大家虽顾不上梁家脱逃的少女,却仍不缺要害她之人,也不乏想饶她一命的人。”

“此话何意?”

“乘丘侯的夫人不喜梁家女,今早送去密信,将家中私藏她的事告予了司徒公。”

“......”

严征和对这位司徒公与桓夫人印象深刻,梁绥对后者避如蛇蝎,而那日给孩子过满月酒的杨夫人正是这位杨左监的妹妹。既然桓夫人听说梁绥被私藏在司空府,那么与她要好的杨家人也会知晓。

“荀初元的夫人要如何?上报禁中,求皇帝一纸诏令杀了梁绥吗?”

“要真是如此,我也不会来为你宽心了。”他道:“桓夫人回绝了司空府,说这是府中私事,她与司徒公不便插手。梁氏外戚已被诛滅倒台,陛下有诏不再牵连,谁生谁死并不打紧。”

严征和诧异地同他对视,脑内闪过那日远望桓夫人时的画面,固执追问道:“当真?她们肯放过绥儿?”

“司徒公为人威严允直,桓夫人也不是洪水猛兽,人非草木,何必特意加害她一个不慧的姑娘。”杨寻叹道:“倒是你即将处斩的消息不胫而走,泰山郡已知晓,或会生变。”

他苦笑:“大概如此。”

“廷尉自然也有应对,你命是否当绝,全听天命吧。”

严征和见他实无恶意,踟蹰过后,还是追问:“绥儿还好吗?”

杨寻答他:“乘丘侯不会将她怎么样。你能将人安然带回,已算仁至义尽了。”

“荀初元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他问:“若非他使出阴招,杀害我手下弟兄,我原有打算将绥儿带回兖州。”

“我知你们二人有情,但有关梁绥的情况......本监不得而知。乘丘侯略偏执高傲些,然待她钟情,梁氏女美貌纯良,也在情理之中,你若期盼相见之日,还需多多保重。”

他再次端碗举在严征和面前,对方终于肯赏脸接过,昂首利落将烈酒饮下,随手将酒碗抛在了一边。

左监掾属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开锁进来,杨寻起身笑道:“严兄是个君子,够爽利。”

他将食物留给严征和,告辞离开了监牢。

缉获泰山匪首的消息当然是瞒不住的,荀初元和初就任的桓伦要上表请功,朝廷要以儆效尤,没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杀了严征和。

他并不后悔冒险将梁绥带来雒阳,毕竟桓家的郡守不可信,兖州刺史更不靠谱,只有交给荀初元才是稳妥的方式。然而此行出师不利,暴露行踪,害死了跟随自己的两个兄弟,也将自己困于一方囹圄之中。

同时,正如廷尉左监所言,泰山北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糊底的粥。

严征和为人好,又是带着泰山北军从无到有的领袖,临走时留下姜条童和一众亲信坐镇。

当时几人便有约定,假如下月初五仍然未归,雒阳那边一定出了变故。

初五之期将至,京畿地区的线报已从四面八方递上山来,条童是营中为数不多爱读书的人,为大家连续读了十几封信之后,才勉强拼凑出了状况。

简单来说,梁绥不知所踪,严征和被廷尉所困,其余几名随行的兄弟生死未卜。他同月底便要当众处斩,悬其首于东门,昭告天下。

这桩坏消息很快传遍北军,南军那边甚至也派人来问了几回,条童和众兄弟们通宵不眠,几十号人一合计——

决定去劫法场。

严征和要是死了,北军人心会散,朝廷或许还会趁热打铁,诏令郡国兵一举拿下他们,到时山上十几万的流民只有绝路可走。

深夜,雷安世亲自带着十几个雄壮力士来了,狂拍院门大喊:“姜条童!给你雷爷爷开门!”

任他拍了半晌,门里的木闩终于传来被人抽动的声响,雷安世一脚把门跺开,冲院内或站或坐的北军弟兄走去,大声问道:

“你们商量出结果没有?严征和那个王八犊子要是死了,北山军以后可都是老子的兵!”

北军骑都尉李彪揪着他脖子便骂:“雷安世,你算个什么东西!严将军死了也轮不到你!”

“行了!都消停点!”条童道:“这是我们北军的事,与你何干?你难道想火并?”

雷安世竟没发作,把领子从李彪手中夺出来,屁股一歪坐上井檐:“老子没那么蠢,就算要火并也不是现在。你们到底救不救姓严的?要救一块救,否则北军完蛋,老子南军也得被你们连累了不可。”

在场众人面面相觑,他又指着身后弟兄道:“这十几人是老子的精锐,你要不要?”

条童见雷安世并未玩笑,也正色答他:“人当然要救,但你的兵士壮实高大,不便混入雒阳,会引来额外的关注与麻烦。”

“你们就不会散着进雒阳,当日刑场再会合吗?”

他起身要抢条童桌前的地图,却被先一步制止,斥候霍水行开口道:“我们已商量出对策,一百人往南走,分别绕道昌邑、鄄城;另一百人走近路,顺东郡而上,大家前后错开时间,分成小股通过城门哨卡,赶在廿六日前到达雒阳城,准备起事。”

“......”

雷安世盯着斥候手中详细的地图研究了半晌,抱臂疑问:“两百人既有点多,但又太少,雒阳城执金吾缇骑就有三百,你们抢完人怎么脱身?”

“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顾虑。”条童道:“弟兄们虽抱着必死之心前往,但总不能让大家全军覆没,那样毫无意义。”

“老子跟严征和说了多少回!让他把那女人不是睡了就是杀了!他个大字不识的莽汉装什么狗屁君子?”雷安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:“还不如不把人送回去呢,乘丘侯真打过来也不见得送命,那雒阳跟个不见底的窟窿似的,掉进去想捞出来就难了!”

李彪没接他话,只摇头道:“咱们在雒阳只有线报,没有人脉,连城门校尉都收买不了,如之奈何?”

条童:“那就正大光明的走,把法场搅得越乱越好,趁乱把人带走,藏进民户,再想办法出城。”

“我明早先行,到雒阳线人的住所那里打点。”霍水行特意提醒:“在座诸位务必保密,计划不可泄漏外人耳中,至于线人住处与后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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