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到萧如琢的踪迹后,二人决定即刻启程。
温堇禾为了不令人生疑,回府后装作生了邪病,说要去万福寺修行一段时日。
顺理成章的,二人一路疾行赶至万福寺,果然在庙中见到了萧如琢。
萧如琢见到他们后并不惊讶,仿若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到来。
这才得知,撰写话本的确实是萧如琢,而他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来此地寻根治圣上咳疾的秘药。
而这个秘药早在九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焚烧殆尽。
“莫要担心,待找到秘药便可回去。”萧如琢的思绪逐渐收回,重又抽出手边的药典秘籍,低头对着温堇禾温声说道。
“可师父,你的话本为何会出现在靳方夷的书案上?”温堇禾蹙眉,事态或许并不像他们想得如此简单。
萧如琢闻言一凛,暗道大事不妙,一时疏忽竟中了靳方夷的计。
好一招请君入瓮。
他回首望了眼堆成小山的药典,眼下秘药已然顾不得找寻,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二人送出此处,以免夜长梦多。
就在萧如琢起念施法时,身旁的事物犹如山岳崩颓,洪水般朝他们涌来,三人骤然陷入无尽的混沌。
待温堇禾重新醒来时,顿感头痛欲裂,浑身燥热犹如炙烤一般,整个人如困蒸笼。
她挣扎着撑开眼皮,眼前像是蒙上一层雾。不适感令她再次阖上了眼眸,恍惚间一股熟悉又陌生之感涌上心头。
方才扫过一旁桌上的纸鸢,模样像极了小时自己颇为喜爱的那只。
若非陷在梦中,她真要以为此处就是薄府了。
蓦地,她陡然睁开双眼,整个人像被铜锣敲醒般,莫大的恐慌浇头盖过全身,背后瞬间爬上一层冷汗。
眼前无比清晰,温堇禾掀开被褥,扭头扫向榻外,只觉四周事物恍惚变大了一圈。
而唯一不变的,一次次将她困于其中的,便是九年前的薄府。
她翻身下床,眉间愁云笼罩。温堇禾深知他们着了靳方夷的道,未能逃出话本不说,眼下又陷入了这层幻梦。
正思忖对策之际,忽而低头看到自己的双脚竟变得肉嘟嘟,在床沿边晃荡,始终够不到地底。
温堇禾心中不免咯噔,赶忙跳下榻,跌跌撞撞奔向妆奁台,拿起铜镜一看。
果不其然,只见镜中少女粉扑扑的脸颊,像只毛茸茸的桃子。
是她九年前的模样。
该死!
她暗骂一声,光脚飞奔而出,推门便见藏春一脸的讶异,见她像只牛犊般横冲出寝房,惊得忙倒退几步。
见是熟人,温堇禾一把抓住藏春的手,开口便是糯生生的语调,她有些不适,哽了一瞬,接着问道。
“如今是景泰十······十三年?”
“是景泰十三年,小姐。”藏春疑惑,抬起手背覆上温堇禾的额头,“小姐难不成风寒旧疾复作,怎的烧糊涂了?”
说着便要禀报老爷去请大夫。
“无妨,不过一场噩梦作祟,缓缓便好了。”
温堇禾赶忙阻止,余光却瞥见院中假山后藏着一束蓬松的尾巴。
黄澄澄的栗鼠凑头朝她窥来,眼中闪过霎时精明。
又是那只栗鼠。
温堇禾顿觉毛骨悚然,四周像是吊满了眼睛,无孔不入窥视着她。
她浑身一僵,尚未反应过来双脚就已追了上去。
可那栗鼠跑得太快,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。
温堇禾拖着尚且年幼的身体,眼睁睁看着栗鼠消失于高墙之上。她急得直干呕,没留神绊倒在地。
藏春见状,忙上前扶起温堇禾。
而温堇禾始终瘫坐在地,直愣愣地望着栗鼠远去的方向,口中嗫嚅,像是中了邪。
糟了,全糟了。
自己的身份怕是早已暴露,一切皆是靳方夷设的局。
一切全完了。
藏春见自家小姐呆滞的模样,顿时被骇住了。她小心翼翼地抚过温堇禾的背,轻声安抚道:“小姐莫怕,究竟发生何事?”
“爹爹呢,爹爹在哪?”
温堇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,陡然回过神,紧紧攥着藏春的衣袖,声音颤抖。
“老爷应诏入宫,眼下就要启程了吧。”藏春磕磕巴巴地说,看着温堇禾一脸担忧,“小姐怕是噩梦伤神,还是找个大夫瞧瞧?”
听闻此话,温堇禾心中惴惴,忙撒开藏春直奔向父亲的寝房。
甫一进门,便看到一袭青绿官服的父亲,接过母亲手里的乌帽朝她告别。
一如九年前般,此情此景如尖针刺痛温堇禾的双眼,她不愿看到父亲重蹈覆辙,心一横抱着他的大腿嚎哭起来。
“不要入宫,爹爹不要去。”
薄绍见她倒地耍赖的模样,无奈地摇头,以为是年幼的女儿闹脾气,便抱她起来,温声哄道。
“稚雀乖,爹爹有公务在身,待得空了再陪稚雀放纸鸢可好?”
一旁的温母笑着接过温堇禾,而她手中父亲的衣绸骤然消失,空落落地,如同她惴惴的心,寻不到个落脚地。
囿于孩童的身体,无论温堇禾怎么哭喊,都只能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,目送他坐上那架通往皇城的马车,亦是通向死亡的车舆。
那抹青色身影如飘零的落叶,一直飘到九年后温堇禾的眼中。
因着哭破了嗓子,当天夜里温堇禾又发起高热来,口中不断嘟囔着胡话。
藏春一趟趟拧干拭巾降温,温母守在榻边,声声呼唤着稚雀。
这声温柔的呼唤穿破温堇禾的耳朵,渐渐变成了那个熟悉而又淡漠的声音。
那是师父的声音。
青铜钟声轰然敲响,耳边传来千千万诵经的嗡鸣声。
温堇禾睁眼只见漫天神佛,列坐其阵。她环绕四周,惊觉此处竟是万福寺。
她下意识去寻萧如琢,可稍稍一动,腰间愈来愈紧,勒得她直干呕。
温堇禾低头看去,只见浑身被锢灵绳捆住,幽幽的金光攀援缠绕其上,逼得自己愈发贴紧身后的高柱。
脚下熊熊烈火燃烧,她感到脚腕处一阵瘙痒,伴随着密密匝匝的刺痛,这才发觉无数条蜈蚣像铁链般缠绕在她的脚腕,尖锐的獠牙不断吮吸她的血。
额角的钝痛敲击着她,母亲温和的呼唤仍留存在她的耳边,可脚下烈火的灼烧却让她分不清眼前是梦还是现实。
她敛了敛心神,重又看向漫天神佛,荧荧金光笼罩,皆是术士高僧的化身,端坐于莲台朝她施法。
温堇禾只觉得熟悉,眼前的场景像极了曾在书中见到的阵法。
——镇压妖王的阵法。
思及至此,她顿感慌乱,望向茫茫四野,见众高僧祭出寺中舍利,以佛骨为阵,而自己脚下便是阵眼所在。
温堇禾盯着脚踝渗出的血,滴落在地瞬间堙灭。
一个可怖的念头陡然在她心头升起,这分明是用她的血肉献祭法阵,引师父入阵。
而唯有入阵者将阵眼转移至自己身上,她才可活命。
万万不可坐以待毙,她想。
温堇禾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身后,深呼一口气,发觉丹田处有股幽微的气息。
是个好苗头,她正逐渐恢复法力。
待完全恢复后便可向师父密语传音,告诉他此处有诈,万万不要来。
就在此时,温堇禾余光忽而瞥到不远处黄澄澄的一团,静默地蹲在那里。
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,她定睛看去,见又是那只栗鼠,似在阵中又不在阵中,倒像是凭空生出来的般,突兀得很。
温堇禾死死盯着那只栗鼠,眼神像是淬了毒。
月光铺洒而下,照在它茸茸的毛发上,晕着黄白的光。
蓦地,栗鼠耳朵一颤,眼光扫过寺门,转头露出两颗长长的大板牙,朝她诡异咧嘴一笑。
只听寺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,温堇禾呼吸一紧,紧攥住拳头朝寺门看去。
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从暗中走来,披着一身月下初凝的寒霜。
“师父?”温堇禾嗫嚅出声,不敢置信。
萧如琢一路行至阵中,不带丝毫迟疑。
阵法像只吃人的鬼,闻到活人的气息瞬息间活了起来,带着道道咒术直逼他而去。
温堇禾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呼喊哽在喉头未敢出声。
可愈看愈觉得陌生,眼前这人虽长得与师父一模一样,可神态却像是两个人。
这人并不像师父那般疏冷,眉眼间温润如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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