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燕风刚从翰林院当值回来,正对着一摞待批的典籍蹙眉,下人便捧着个烫金帖子匆匆进来。
“大人,门外有人送来这个,说是……万尊阁主的邀约。”
林燕风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,一个没拿稳,墨点在宣纸上晕开。
他抬眸看向那帖子,烫金的“尊”字,顿时觉得威严滔天,如泰山石一样沉重的压在他身上,亦如传闻中那位江湖阁主的行事风格,果真让人心惊。
他沉默地拆开帖子,寥寥数语却字字戳心,目光略过聊聊前程四字时,林燕风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,他出身寒门,能登状元之位全凭苦读,朝堂之上无依无靠,本就如履薄冰。这万尊阁主……是嗅着他这株“孤苗”的价值而来?还是另有所图呢?
地点居然还是在宝翠楼,以他现在的身份若是被认识的人看见,怕是会落人口舌。
他无力地叹了口气。
林燕风放下帖子,闭了闭眼,声音平静无波,“酉时,赴约。”
等不及,等不及那晚霞染透天际,风铃携着暮色轻摇,落了片片金海。
酉时将至,宝翠楼楼雅间的香已燃了半柱,女子临窗而立,发丝随晚风轻扬,眼底盛着半盏残阳。
姜淮望端坐在案前,指尖搭在微凉的杯壁上,淡淡道:“王家的账房倒是识趣,跑之前给了咱们。”他抬眸,目光扫过背对自己的女子,语气听不出情绪,“只是那林燕风……真会接?”
“会。”女子语气笃定,重新转向窗外,勾了勾嘴角,“寒门出身,状元及第,却不肯攀附任何势力。这朝堂里,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‘合适’的人。”
在古代,考上状元可是个打事,全国第一啊,这份才情与心气,怎会甘心屈居人下,任由奸佞鱼肉百姓?
姜淮望沉默片刻,指尖轻点桌面:“此事风险太大,若他退缩,我们前期铺垫皆成无用功。”
“他不会。”她摇头,拂袖坐下,“心怀苍生者,最见不得百姓受苦。那些罪证沾着血泪,他忍不心。”
正说着,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她收了目光,平声道:“他来了。”
姜淮望应声起身,青古色衣袍掠过案边,悄然隐入屏风后。
林燕风来时风尘仆仆,款步落座,而当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时,瞬间顿住了。
天下间传言这位雷厉风行的江湖阁主,竟是位眉目清冷、气质卓然的女子。
她未等林燕风开口,便将一个封缄严密的锦盒放在案上,声音无波无澜:“林大人,这里面是王来勾结官员、私吞赈灾银两的全部罪证,包括账册副本与经手人供词。”
林燕风指尖微顿,并未去碰锦盒。
“阁主可知,他若没有背后之人援助,定不敢如此,若这罪证递上去,说不定便是与半个朝廷为敌。”他抬眸直视对方,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找到答案,却看不出什么。
“晚辈斗胆问一句,阁主为何选我?”
“因为林大人是状元郎,更是这浑浊朝堂里少有的干净人。”故尘染端起茶杯,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,“您无党无派,却心怀苍生,这罪证交予您,才有可能真正递到圣上眼前。”
“若我拒绝?”林燕风刻意沉下声线。
女子忽然抬眼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,眯起眼,“林大人不会。您寒窗十载,求的从不是一己富贵,而是为生民立命。他贪的每一点粮,都沾着灾区百姓的血泪,您忍得住?”
这话正中要害。
林燕风望着锦盒上暗纹,想起自己寒门出身时见过的流离失所,指尖缓缓攥紧。
他抬眸时,眼底已没了犹豫,应允道:“阁主既信我,我便接下。只是此事凶险,阁主需允我一事,不可暗中插手,一切交由朝堂规矩处置。”
“自然。”故尘染起身,裙尾扫过地面,来到他身边,低声道,“本座只负责‘递牌’,如何落子,全看林大人。”说罢,她亲手倒了一杯茶。
林燕风打开锦盒,沾有血迹的账册与墨迹清晰的供词映入眼帘,想来他们夺手费了不少,他看着,那每一页都写满了贪婪与罪恶,他眼底最后一丝迟疑散尽,取而代之的是决绝。窗外夜色更浓,他知道,从接下锦盒的这一刻起,他已然踏入了这盘最凶险的棋局。
为人棋子。
但他无悔。
故尘染眼见事情已成,轻叩桌面,屏风后那抹清瘦的人走了出来。
林燕风怔了怔,刚刚的对话,都被他听了去,果然还是被人拿了把柄!
故尘染打断了她的思绪,媚笑道:“本座养的面首而已,林大人不必如此紧张。”
姜淮望听后,非但没有恼,还顺势攀上了她的腰。
几人将过程打点完毕,准备各自离开。
不料一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停在了门口。
“阁主,不好了。”说话的是凌微。
“进来说。”故尘染敛了笑意。
凌微匆匆俯下身,凑在她耳边低语。
故尘染听完皱了皱眉,问:“他带了很多人手吗?”
凌微摇头,“非也,不过看架势就是冲阁主来的,您……”
不如借此杀了他……故尘染心里想着,王来背后之人是他,可此举太冲动。
她下了令:“你先送这位林大人出去,姜淮望跟着本座,让防守的人仔细些,本座进去之后谁也不准再进去,保护好大家。”
凌微深深点了点头,林燕风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她扯手腕就往外跑。
姜淮望扭头凝视着她,道:“阁主要杀了上官旻承吗?”
“你怕吗?”故尘染懒懒地回道,脚步未停,“现在不是时候,还有,他坏事做尽,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,那位姑娘的仇也没报。”她拍了拍腰上的手,“走。”
楼上的雅间歌舞升平,酒肉飘香,一众达官显贵推杯换盏,醉眼迷离地观赏着的曼妙舞姿,上座的男子正搂着美姬笑谈。
门被推开,两道身影经过众达官之眼,踏步而来。
女子穿着花青色的常服,戴着缠花发冠,眉眼间自带一股凌厉飒爽,不笑时冷冽如霜刃,笑起来却又带着几分随性不羁的侠气,早已让满室脂粉气都退了三分。
而他身后的小俊郎,气质非凡,有仙人之性。
上官旻承暗道,不愧是江湖人,他松开美姬,起身微微颔首问好:“万尊阁主,久仰大名。”
二人抱拳回礼,坐下的时候,故尘染重心有些不稳,姜淮望及时扶住了她,第一反应感受到她体温有异,不是平时里的冰凉刺骨,而是灼热。
他正欲开口。
“能抗住。”她压低声音道。
姜淮望点头,指尖运力,几道温和的内力顺着她的腕脉缓缓渡去,试图为她缓解那灼人的热度。
雅间内的丝竹声不知何时弱了几分。
上官旻承脸上堆着温和的笑,目光落在故尘染脸上,假意关切:“万尊阁主这些时日为接济灾民、调度粮饷奔波,定是辛苦了。江湖儿女有如此家国情怀,实在难得。”
故尘染闻言,只淡淡抬眼,可那眼神里的冷意是藏不住的,她嗤笑一声,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:“上官大人倒会说场面话。此事若不是有人暗中截胡粮道、哄抬粮价,我万尊阁又何至于要耗费这般心力?这辛苦,怕是拜某些人所赐吧。”
这番话如一把尖刀,狠狠刺破了上官旻承营造的温情假象。
上官旻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阴恻恻一笑,忽然打了个响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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