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人在呢,他正在病床上不太舒服地昏迷着,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通过导管流入他青筋凸起的手背。
他没了头发,一丁点头发都没有,后脑勺有一条蜈蚣样的缝补伤口,一半露在外,一半被他枕着。
他分外瘦弱,骨头架子成精似的,全身上下没有肉,只有一股衰弱的人气,不过脸色不错,样貌一如之前。
今安的手指蜷缩又舒展,心疼又放松地笑笑,踉跄着扑向爱人。
风衣下摆带倒了注射架,针头从他的手背斜着滑出,他的睫毛颤了颤,可她没多在意。
她跪坐在他的病床前,嘴唇颤抖,搂着他的脖子,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亲了有一分钟,安全警报灯炸起,她的泪水涌出来。
爱人不喜欢下雨,她不想让梦中的他将她的眼泪视作雨水滴落,恋恋不舍地松开了。
没敢多看爱人,她没回头地走了出去,将爱人重新交给了乱作一团的医生和护士们。
太好了,不管明栖是什么东东,爱人都是她的爱人。
在今安走之后不到五分钟,在爱人的病床上,明栖挺身坐起来,手背擦了擦被今安吻过的额头,手指往上一勾,摘下秃头的头套,银白色的发丝像月光般倾泻而下。
亏得今安第一次没进来304,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着今安的动向,才来得及准备这一场戏。
他叹了口深陷迷雾之人才会有的气。
他的生活怎会如此操蛋?
此时,电话响起,白魂来了电话。
白魂用令人恼火的轻佻语气问:“小三,玩得咋样?”
“痛不欲生。”明栖疯魔地笑笑。
白魂的声音严肃一些,说:“师父出关了,他还没忘记安安撞死你,正要去找安安报仇。”
冰冷的手指点着喉咙缓着紧张,明栖来到病房的玻璃窗,看见今安的身影正穿过医院的花园,那把黑伞在她手中像一朵阴郁的蘑菇。
“所以?”他听见自己问。
“事情大条了呗。他老人家一到安安面前,一定会把你和安安的恩怨情仇抖落出来,你要不想让安安被师父找到,那就杀死她,把她藏到[寿神居]。能拖就拖。”
明栖觉得他老了,听不得杀这个词,视线追着被雨吞吃的今安身影,对雨的厌烦更甚,反问:“真的要杀死她?”
“这是最简单的办法。”白魂嗤笑一声,欠欠的激将,“你不是恨着安安吗?咋了,这会子束手束脚了。小孬种。”
啪嗒,电话挂断。
明栖的表情肃穆,抽出了一把三尺的直剑,没有剑鞘,剑身刻着细密的符文。向天一转长剑,他离开病房,尾随在今安身后。
当她下车往电梯口走时,他从后袭击,将她一剑贯穿。
剑在手中消亡,今安身体上的血窟窿翻涌着血气,抽走了她的生命。
今安毙命,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前倾倒。
他麻木着脸孔,接住她下坠的身体,望着她步入[寿神居]的身影,说出她已经听不到的话:“对不起,我是为了保护你。”
手指拂过今安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,他学着今安吻他额头的姿态,也吻了吻今安的额头。
在今安身影快消失时,他将此世界的时间暂停。
对今安之死,明栖并没有多惊恐,在他思念今安的十一年中,他幻想过今安被他杀死的情状。
他对今安的了解果然透彻,她目前的死相,与他幻想的大差不差。
不过,他想他完了。
他杀了今安,不管是刻意,还是无意,他都报了今安开车撞死他的仇。
债务一消而散,他接下来该做什么?
不管干什么,恨安安已经不可能了。
肢体被思想操控,他抱得她更紧,像婴儿贪恋母乳般贪恋她,似要把十一年的爱念都铺满她的身体。
他好难过,他好心疼,今安再怎么样都是美好的,可现在被他折腾的神经了:她在用柔软的手砍人头,她在参加冷血的寿神居游戏,她陷入对不可能给她回应的爱人的幻想,她这又被他一剑杀死。
她怎么能这么凄惨?
他怎么害得她如此凄惨?
唰!他忍不住又攥起剑,给了他的腹部一击,可恨没什么疼痛,转瞬间也就愈合。
他已冷静,将今安轻轻放在地上,缓缓站起来。
余下给他的选择,要么是远离安安,要么是去爱安安。
他想给白魂打电话,向这位情场浪子取取经;又想去他的[怪物空间],找怪物们拿拿主意。
可是,这是他的私事,要旁人拿主意会越弄越乱吧。
他应该自己做决定。
算了,等见到今安,他就应该知道该干什么了吧——他转弯抹角地选择了去爱安安。
因为见今安,等于去爱今安。
只要接近今安,他就会爱安安,可他又怀揣着点不光明的希望:说不定接近,是一种病态的远离。
*
本要直接进去[寿神居]找今安,可明栖想知道是什么刺激今安来福斯医院闯入304病房的
于是,他回了一趟他和今安的家,寻找着线索。
阔别多年,家没多变,跟他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。茶几上放着他十一年前那本翻到一半的小说,浴室里并排放着一对牙刷,冰箱上还贴着褪色的便利贴:“记得看生产日期”、“长白毛毛的蔬菜水果吹掉白毛毛,也不能吃!”……
他知道今安爱把宝贝埋入枕头的癖好,先来到卧室,站在今安的床边,掀开今安的枕头——空空如也。
空空如也吗?
今安变了?
不对。
他挪了下眼,看到他的枕头鼓得似要yue了。
胳膊伸长,他将莫名其妙出现在床上的泡沫箱丢开,再将他的枕头掀开,看到了垃圾洞窟般的场景。
一件一件东西,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:烟盒、火柴盒、日记本、枫叶、纽扣……他新送给今安的满天星,贴在一张售楼部的广告纸上,摆在最上面。
他翻了翻今安的日记,看到了今安写给爱人的信:秋天的枫叶、冬天的雪、长高的安安、不会被回答的问句……
日记本叫罗里吧嗦的安安。
啪。指尖止不住地颤抖,他大口喘着气,将日记本合起来,放回原位,再将枕头盖好。
他弓着身子,手掌钻进今安空荡荡的枕头下,默默地放了一阵。
她的枕头下,留着十一年的梦魇。
等到手温将被单染热了,他抽走手,拉开床头柜,从各式的香烟中,拿出了一支软中华偷走。
浓密的睫毛已掩不住沉痛的负疚之情,他失魂落魄地从床边挪开,不小心被泡沫箱绊了一脚。
难以相信他的身子竟然这么的软,轻飘飘的泡沫箱就让他栽了跟头。
“啊!”他气而无力地踹了脚泡沫箱,一眼撇到黏在泡沫箱上的卡片:道士寄。
道士?
7分自由区的道士?
他不太认得,记忆中的道士是个戴着诡异能面面具的沉默男人,像是装饰陶慈吉的一朵清幽紫藤花。
道士不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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