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给你三日,如今只剩一天了。”营帐外,知微裹着厚毯,同江覃并肩坐在火堆旁。
盗取“雪顶含翠”的阿青是找到了,意外却发生了。
就在方才,二人带着捆起来的阿青到了茶渣的处理现场。
阿青指认了一口井,阐明自己将茶渣尽数倒入了井底。
黑夜漫天,知微与江覃朝井底望去,是口早就被荒废了的枯井。
天太黑了,什么也看不清。
江覃吩咐士兵准备绳索,待到晨曦后下去寻找茶渣,如此这般,多少是给盗窃案圆上了一个结局。
至于阿青,活罪难免。
知微听懂了江覃的话中意,阿青则不然。
像是早有预计,他趁着众人不注意,爬到了井口,接着,“哐当”一声,枯井灌入红液——
——
“从井底上来了三具尸体。”隔着火光,知微复盘士兵勘探的笔记,“除阿青外,其中一具有些年份,另一具,看上去是两三天前死的。”
“听说,也是一个苦久了的杂役。”知微补充。
江覃沉默着看向火堆,眼底尽是复杂。
他张嘴,只问:“原有的雪顶含翠呢?”
“士兵在井底找了大半天,从清晨到黄昏,整整一天,毫无所获。大抵,阿青骗了人。”
“虽说那茶本来就霉了,找回来也喝不了。”知微垂着头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眼下更麻烦的是,贡茶渣都找不回来,就算知道是本来就坏的,没有证据,暹瀛那边也不会认。”
“他们只会觉得大昭在找借口,胡乱编造了个理由糊弄他们。”
“说到底,还是一场死局。”夜风更凉了,江覃面露苦笑。
“这个结局,其实也有预计。”
距离围猎结束只剩一天,自己的命还悬着。
这个结局,早该预计道。
江覃沉默片刻,走到草原中央,从怀中摸出支青玉长笛。
长笛横于唇畔,清越空灵的笛音流淌而出,非悲非喜,如月下寒泉,泠泠地穿透出岑寂。
笛声混着风声,听得人鼻酸。
知微踢了踢路边的石子:“都快死了,还有心思吹笛?”
“不去求一下陛下吗?或者是太子。”知微顿了顿,“你们不是情谊颇深吗。你去求他,兴许还能留下命来,什么不比活着重要?”
再说了,知微垂眸,回忆起两日前祝隶稷红眼的反应,她想,祝隶稷,多少,也是在乎江覃的。
江覃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愿再麻烦他。”
“他是太子,不该为了我这个娼妓之子得罪了权贵君王,再说了,陛下也不会愿意看到为了拯救一个我而出现政治矛盾。”
“狗屁劳什子太子,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,这太子有什么意义。”知微实在听不下去,也不懂江覃莫名其妙的不配得感从何而来,她蹬腿而起。
“哪有什么该不该,万一人家也正在想方设法救你,这不是寒了别人的心吗?”
虽说祝隶稷是块冰块,本身便足够寒气逼人就是了。
知微实在不能了解江覃别扭的太多,对她来说,想活,只要有这个念头就够了,哪还能有什么左思右想。
江覃放下笛来。
“我本就不该活这么久。”他声音淡得像水,“我娘是娼妓,我生下来就血统肮脏,成长在柳巷花街。后来江家嫡子病死,我爹——江家主生不出儿子,这才找见我,让我认祖归宗。替嫡子活。”
江覃笑了笑,眼底没多少暖意:“李代桃僵,这半生富贵,本就是偷来的。”
“如今还回去,也没什么可惜。”
“放屁!”知微再也忍受不了,眉间含火,一把将江覃推到地上,“谁告诉你这命是偷来的?你娘拼了命把你生下来,你自己凭着本事科举当谋士,这些都是你应得的!”
知微蹲下身,正过江覃的头,好让他盯住自己的眼:“命是给你的,你就得全权收下!什么李代桃僵,什么微不足道,都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!就算明天真的要死,今晚也该想尽办法来好好活着,而不是在这吹丧笛!”
玉笛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。
江覃望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女子,那双丹凤眼里燃着两簇不熄的野火。
他忽而就说不出话来。
眼前人杂草出身,流亡过多少地方,擦肩过多少刀枪,他不知道。
可是,对于知微眼底充斥着的存活本能,他却是最最熟络的。
他从前不也是被这份热烈所感染,才无数次出手帮扶的吗。
“没有你,我便活不到今日。”知微回想起江覃的恩情,“所以江覃,我不准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。”
草原的风卷着知微的话,撞在江覃心上,那些深埋的不甘和求生欲,竟慢慢冒了出来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江覃站起身,拍了拍衣上的草屑,“不该就这么认了。”
“我们再想办法。”江覃拉起撑地的知微。
两个人在寒风中走着,从墨黑走到发亮,红日将升之际,有随侍送来热茶,知微小抿一口,有茶梗浮在上边。
她不由蹙眉。
“味道很奇怪吗?”江覃发现知微表情的微妙,随侍立即上前。
“大人,还剩了点碧螺春,我瞧着不够泡一壶茶,便擅自添了些绿茶混在一起。”
“糊弄了尚宫的舌尖,是小人的错。”随侍跪下作揖。
知微眨了眨眼:“雪顶含翠,它的味道,可有多人尝过?”
江覃愣住,细思片刻:“大抵是没有,就连进贡这茶的暹瀛国君都说它极其难得,是近些年才产出的新品,他自己也都只在前年尝过一回。”
“也就是说,在场并没有真正对‘雪顶含翠’的味道熟悉之人?”知微又问。
“既如此……”知微摩挲过杯盏,“我们何不……”
像是想到什么,江覃灵光一闪,望向知微:“你的意思是!”
两人对上眼,默契的保持沉默,知微笑了笑,问:“敢赌吗?”
江覃深吸一口气,回笑感慨:“这下真是釜底抽薪。”
——
距离结案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,知微坐上了回宫的马车。
她手上攥着裹有仅剩茶渣的油纸包,面覆沉重。
所谓釜底抽薪并无其他,严格来说,实是偷天换日,知微要在一天内亲手仿制“雪顶含翠”,为此,她必须回宫,配齐所有原料。
此事若不成,便是欺君之罪。她没将它告诉祝明煜。
只祝隶稷找上了她,告诉她,车马和通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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